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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行去幾回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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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子耀覺得自己最近烏雲罩頂, 印堂發黑, 日子過得忒晦氣!

先是無緣無故被裴大將軍使人痛打了一頓, 這頓打得真是完全沒想到, 他原本以為裴王爺攜眷上門那是和他套交情來,卻不料第二日就翻臉不認人, 他哪打得過哪些個粗漢, 就這麽臥床不起了好些日子。

接著,自家夫人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, 他在床上躺了這麽些日子,她竟就進來瞧了一眼,再不來了。

主母懶怠,下人能好到哪裏去, 便也隨隨便便對他,這可真是一病無人睬,他還沒到油盡燈枯的時候吶,這些人就這麽待他。

就這麽郁郁悶悶的過了好些日子,他終於能起來走動走動了,隱隱約約地聽說裴昶然打了勝仗,又聽說曲文均投敵叛國被捉了回來。

他本就不待見那人,這消息聽著自然有幾分幸災樂禍, 卻不料在吃飯的當口念了幾句, 夫人臉色鐵青,即刻摔筷而去!

她不靠他的俸祿生活,不知什麽時候起就在外頭做起了生意, 如今真是越發不把他瞧在眼裏,許久不跟他同房同塌了。

這日子過得真是不舒心!

這日他叫下人搬了一個軟塌出來,正舒服地曬太陽呢,就見門房跌跌撞撞地沖進來,見了他就急呼:“老爺,老爺,我攔不住啊,那些總兵老爺又來了!”

周子耀唬了一跳,最近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還能出什麽亂子?

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,他也是被嚇怕了,只見當日揍過他的兩位,王大軍和金嶸走了進來,進了也不說話,在他身旁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,然後就回去了。

周子耀頓時就想罵娘,這是檢查成果來了?

是不是看他好些了,渾身不舒坦?

第二日又換了二位來,有一個他瞧著毛都沒長齊的小子,板著一張臉沖他道:“周子耀,你怎麽還有臉在這裏待下去?我看你不如趁早告老還鄉,你要是死賴著不走,早晚弄死你!”

周子耀氣得抖著嗓子尖叫:“你,你這是嚇唬朝廷命官!”

傅羽上前一步使勁地推了他一把,很不在意地說:“嚇唬的就是你!怎麽著,生氣了?有種倒是跟老子幹一架啊,誰怕你這種人啊,鼻涕蟲似的軟趴趴一條,看著就膈應。”

說完也不管周子耀怎麽想,爽氣地走了!

跟著他一起來的那位,笑得那叫一個響亮,純粹就是看熱鬧來了!

如此,一日覆一日,這些大爺倒還來上癮了,輪番上門逗弄他,不是說些難聽的話,就是用一種極為鄙夷的眼光瞧他一言不發。

周子耀只覺日子難過,被壓抑得透不過氣來了,如此折磨,他還待在這裏做什麽?

不如另謀出路。

當然,他不知道這七位總兵沒一個看他順眼,巴不得他早早走了,誰想要一個廢材同僚,且還是個喜歡拉人下水的家夥,大夥早就對他涼透了心!

裴昶然不知道這些總兵私下的心思,就算知道了,也沒打算和他們商量著來辦。

軍國大事自然是怎麽穩妥怎麽來。

他在確定誰留誰走之前,還有件事要弄清楚,那就是張春的那五十個人究竟有沒有問題,連帶著張春此人是不是堪任大任。

在他看來,跟著他走的人,自然還有磨礪的空間。

而留下來的,需要穩重忠心可獨擋一面。

周子耀此人遲早是要想辦法從榆木川弄走的,這樣一個人放在如此重鎮,那怎麽行?

皇帝給他的聖旨之外,還另有一封書信,信中說到剩下的人馬要去萬全都司駐守,只是那裏本就有總兵了,所以那四位總兵肯定要安排職位了。

他心中的人選是安排:金嶸,王大軍,張春,三人留在此地駐守。

這三人性格相對比較穩重,王大軍雖沒有金嶸那麽心機多變,卻勝在人淳樸忠厚,武藝也不錯,而張春原本是他親兵中最看好的一位,聰明機智能打!

為了放心的把他留下來,這事無論如此也要想辦法弄清楚了!

珍珠聽說了此事,他們都有些焦慮。

王爺遲遲沒開口說誰去誰留,私下裏便都在猜測,猜來猜去都想到了張春的身上,多半是因為想留下他,卻疑慮未消。

這事他們是在吃飯的當口,當著張春的面說的,當時聽見這話的人是在一旁侍候的王大福。

王大福聽到消息後,便私下告訴了珍珠。

他有些忐忑不安地道:“娘娘,你說王爺會不會去搜曲文鈞的房間呢,我覺得你不如先把周夫人說的事情告訴他,如此一來他必然先去找袁老頭問話。”

珍珠覺得有些道理,當晚便和裴昶然說了此事。

裴昶然的反應完全在她意料之外。

他原是懶懶散散躺在床上,珍珠坐在床沿邊說的此事,聽完之後沈思良久,慢慢坐起身道:“珍珠,把王大福叫進來,你們倆扶著我去曲文鈞房裏看看,不知他會不會留下什麽線索。”

珍珠一顆心頓時撲通撲通跳了起來,可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。

當下出門找王大福,見了他便輕聲叮囑道:“不知怎麽回事,王爺聽了我說的這事,卻想起來要去曲公子房裏瞧瞧,一會兒不管他發現了什麽,你都鎮定些。”

王大福立時就給嚇住了,跳起來想說什麽,被珍珠一手按住肩頭,朝他瞪了一眼,示意他穩住。

兩人便扶著裴昶然往那屋裏走。

同樣也是夜色茫茫的時間,裴昶然叫王大福點了五支蠟燭,屋中大亮!

曲文鈞的房內除了那張大床,便只有一個衣櫃和那張極為醒目的書桌。

裴昶然扶著桌子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,吩咐王大福把曲文鈞用的衣櫃打開,裏頭的衣裳盡數丟出來放到床上,最後在衣櫃的下面發現了一個小匣子,打開來裏頭是空的,想來之前應是裝些銀子之類的東西,走的時候都帶走了。

接著,他扶著桌子站起身來,叫珍珠把凳子挪遠些,方便王大福把桌子中的抽屜一個個拉出來瞧。

王大福一邊拿東西,一邊眼神就時不時地瞧珍珠,他的神態被裴昶然盡數收進眼底。

東西都放到了桌上,最後拿出來那個大匣子,王大福的手看起來有些抖了。

珍珠在肚皮裏罵了他無數遍,這個不爭氣的東西,有必要怕成這樣嗎?

他到底知不知道,越是這樣,越令人起疑。

裴昶然確是在起疑心,這主仆二人也不知在搗什麽鬼,先是王大福不停地看珍珠的眼色,再是這麽一個大匣子放到了桌上也遲遲不打開來看,他們倆想做什麽?

珍珠見裴昶然的眼光來回掃向二人,知道這事是瞞不住了,幹脆痛快說出來的好!

她便走上前兩步,示意王大福打開那個匣子,並把匣子裏的糕餅提了出來,那糕餅擱置了許久,不光長了白毛還有些發黑了,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酸臭味。

珍珠叫王大福把那一盒子臭烘烘的糕餅給丟到門外去,自己站到裴昶然的面前道:“王爺,你受傷回來的當日,我聽說是曲文鈞傷的你,一時氣不過已經進來瞧過了,只是我瞧著這匣子透著古怪,先又聽了周夫人的那番話不敢隨便處置這東西,因此叫王大福重新放了回去,就是這麽回事,你別怪他,都是我的錯。”

裴昶然倒也沒顯出怒色,淡淡地問道:“既如此,你之前為何都不曾告知於我?”

“你不是還在病中,我怕你聽了之後不開心,所以就隱瞞了下來,你若是為此不高興,就罵我吧!打我幾下也成!”

裴昶然郁結道:“珍珠,我瞧你的樣子可不像覺得自己做錯了,是不是覺得爺要真生氣了,還是爺的不是了?!”

“珍珠不敢!”

“瞧你這硬邦邦的口氣!罷了,罷了,爺不和你生氣,把空匣子給爺拿過來瞧瞧,裏頭怕是有些什麽貓膩。”裴昶然道。

珍珠心道:我都一把火燒幹凈了,還能有什麽貓膩。

只見,裴昶然拿了空匣子過來,食指和中指彎曲往匣子裏敲打了起來,匣子發出沈悶的聲音,接著敲到了蓋子的部分,聽著聲音就有些不同。

裴昶然沖著門口惶惶站立著的人道:“王大福,你去找把剪子來,不然問廚房要把小刀子來也成。”

王大福一溜煙地去了。

片刻後,果然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過來,裴昶然手中一動,盒蓋就被撬起了一條縫隙,裏頭看著就是有幾張薄薄的紙。

珍珠主仆二人張大嘴.巴都看呆了。

裴昶然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幾張信箋,長長的嘆息道:“果然有鬼,這五十人怎麽可能在眼皮子底下瞧不見曲文鈞出去的馬車,這顯然不可能!”

珍珠好奇道:“那張春呢?他有問題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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